2020 Twentieth

「妳可以考慮…如此一來就能一邊實現夢想一邊兼顧生活。」

一派胡言。曾經我也是有過夢想的。那些充滿色彩 充滿生命力 輕盈地向上隨著空氣緩緩升空的夢想 那麼靠近 那麼美麗 可惜輕輕觸碰就「啵」一聲消散了 剩下的只有滿手黏膩的肥皂水 猶如洗不去的現實。母親竟說她不記得了 明明只是三年前的事 卻神采奕奕地說著妹妹還在小學時得過的那些模範生獎狀。

「妹妹她…就跟她說要找到自己的興趣 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啊!我真的快被煩死了!姐姐妳說說看 她到底想怎樣?妳妹喔就是這個行性懶散…」

「媽 妳還記得我那時候填志願妳跟爸爸是怎麼說的嗎?」

「呃…喔…妳當初也是自己選的不是嗎?」

沒錯 是我自己選的這條路。是我沿著母親架好的藤架長大了 現在花都開了 瓜卻結不出來。也是母音砍掉向外長出的新芽 溫柔地說: 瓜啊 要沿著架子長才會開出漂亮的花 結出飽滿的瓜!在我看來 母親砍掉的是主幹 攀著架子長的才是枝幹。全錯了 難怪我成了四不像的樣子 母親以為那是顆飽滿結實的瓜 卻不想輕輕托著就「啵」一聲破了 傳來的是三年前母親的聲音: 先去讀一年再送妳出國學、這是對妳來說最好的…。泡泡消失以後 流了滿手的絲瓜水 沾到身上的時候才發現那不是水 是血。

那一夜裡 我一把火燒掉十幾年來的畫本 筆記本 乾乾淨淨 剩下的灰燼裡面已經分不清紙上沾的是水還是血了。

「我那年十六歲 但我已經死了」是母親搭著我創作的手 像教兒童寫字那般 親自砍了我的左手 然後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那是一支充滿罪孽的藤。

「…所以我說 身為姐姐妳就沒有什麼建議嗎? 妳有在聽我說話嗎?」

「她只有十六歲 妹妹還長的更快一些 都十九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