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貓聽起來很生氣。
太陽還沒升起 天空微亮 罩著朝霧的街道空氣難得清晰 有種霧白色帶著淡藍的味道。路邊淡淡披著灰毛的貓因為春天到來的緣故正在發情 但聽起來比較接近警戒性的和路人鬧脾氣。
掀開棉被 在徐的運動睡褲下找到我的藍灰色毛衣外套 我在短袖t恤外披上 握著一杯即溶拿鐵 用他的綠灰色杯子 向上冒的水霧蒸著臉往窗外看的街道 在誰都還沒起床 天空還透著夜裡的黑藍色時是長成這個樣子的。已經好幾天都是在凌晨清醒 因為徐不睡在旁邊所以索性起來 喝完即溶咖啡後打開新聞台收看早上七點半的天氣預報。
左邊桌上那只盒子 裡邊多了一盒岡本和一包菸 菸上面是一個身處黑色背景被煙霧環繞的胚胎 雖然挺嚇人的但走在路上卻總是看到被踩的破碎的這種菸紙盒子。打開冰箱拿出一包毫無氣息的白吐司 看到門邊還有上次旅遊回來喝剩半瓶的酒 還有迷你版的混酒—徐總是找不到時機喝掉它 就任由它繼續寄居在冰箱裡面。
怎麼看都像是男人住過的痕跡。
翌日，葳下課後來吃午餐，打開門她一臉嫌惡和詫異參雜:
「呃…怎麼都是徐的味道?」
「他剛出門吧!出門前他都會擦體香膏和噴香水」
「哇…那張桌子變得好徐先生的感覺」葳指著窗下那張左邊的書桌說道。牆上黏貼著他喜歡的明信片，一張梵谷，其他幾張從小書店分次買的，幾乎都是藍色或黑色。窗下的桌面多了一個立式文件收納盒，用來整理他上工作需要的備課用書，在同側的地面，書桌下藏著一個黑色的，兩層的塑膠層架，原本應該用於浴室卻被擺上學校厚厚的原文讀物和其他徐自己的私人用品 — 像是一只包著空菸盒的塑膠套子。淡橘色的碎花滑面布料，打點著幫他收拾時看見了。然而這棟大樓是禁止吸菸的，何必帶上它呢?
桌上殘留著昨晚他吃關東煮作為宵夜滴下的湯汁，我隨意拿了條抹布擦過，招待著葳坐下。不知道為什麼，來到這個房間的人都比我更輕鬆似的，葳逕自把背包往牆角一甩，從電視機下穿出拖鞋，拖著桌子往懶骨頭沙發「撲通」一聲倒下去。
「這個沙發好像更符合人體工學欸!變好軟好舒服…還有一點徐先生的味道。」
「因為他每天回家都直接往那裡面倒」
不用幾分鐘功夫，葳已經用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躺臥在沙發上吃便當。而我靠著床窩成一團，把頭靠在膝蓋上，看我的朋友吃得非常香的樣子。
「妳不吃一點嗎?」
「不用。我上早上的課有吃過一點東西」聞著逐漸散去的香水參雜體香膏的味道，昨晚消夜殘留在空氣中的味道，正在進行式濃烈地散發出的便當餐盒的味道，實在很難有任何食慾。
原本我家的味道是什麼呢?葳說，是小仙女一般，花的清新味道。可是突然在這個空間，我嗅不出任何這樣的氣味了。
大概這也是同居後遺症之一: 嗅覺明顯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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